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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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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二更)其實和她在一起挺開心的。

二人面上解釋一喜, 宋尋月正欲擡腳,怎知身子剛動, 卻碰上謝堯臣環著她的手臂, 隨即一頓,擡眼看向他。

拜屋裏那二人所賜,今晚氣氛怪異的緊,謝堯臣沒來由心頭一緊, 他遲疑一瞬, 問道:“那……我松手了?”

宋尋月淺淺笑笑, 點點頭。

謝堯臣低眉, 將大氅撩開。心頭沒來由的罵自己, 直接撩開不就完了嗎?問什麽問?弄得好像他在意她似得。

謝堯臣松開宋尋月,來到墻邊,從懷中取出一個竹制鳥哨, 含在口中, 將其吹響, 一段極似鳥鳴的聲音響起。

宋尋月眼裏立時流出向往,小的時候在書裏看過,說是有種哨子,乃捕鳥人常用,通過配合不同的吹法,可以發出三十多種鳥鳴。

小時候她就很想要一個, 但是在父親和繼母手裏, 她這個小小的願望, 根本沒能實現。

不僅這個願望, 小時候她有好多想玩的東西, 皆不曾實現。幼時曾有一段時間, 她每每看著宋瑤月各種各樣新奇的玩意,便想,若她長大後,能擁有所有那些玩具,那她一定是這個世界最幸福的人。

小小一個鳥哨,牽起她幼時的願望,宋尋月心裏對謝堯臣那個鳥哨起了好奇,默默記下。不愧是謝堯臣,什麽好玩兒的東西他都有。

很快,外頭墻根就傳來腳步聲,隨即辰安壓低的聲音響起:“三爺,您在裏面嗎?”

謝堯臣回道:“在,找個梯子搭進來。”

“三爺稍等。”辰安回道。

過了會兒,外頭辰安道:“三爺,沒找到梯子,找到兩個空木箱,踩著能出來嗎?”

“能。”

謝堯臣剛應聲,便有一大木箱子,系著繩子推上墻頭,隨後被人用力一推。箱子掉下來,恰好被繩子拽住,沒有墜地,沒發出任何過大的聲響。

謝堯臣忙接住箱子,辰安放繩,箱子穩穩放在了地上。第二個箱子如法炮制,也送了進來,兩個大箱子疊加,正好夠謝堯臣翻出去。

但宋尋月怕是上不去,謝堯臣只好看向她,伸手:“來。”

宋尋月低眉舔了下唇,心一橫,將手放進了他的掌心中,溫熱再次傳來。謝堯臣將她拉至身前,掐住她的腰,將她下半身一甩,就像進來時那樣,甩上了箱子,推著她的後背,讓她蹲上去。

宋尋月蹲穩後起身,給謝堯臣讓出位置。

謝堯臣撐住箱子一躍而上,如之前般彎腰抱住宋尋月的腿,讓她爬上了墻頭,宋尋月再次在墻頭坐下。

只見方才的集市儼然一片狼藉,行人基本散去,只餘巡防營的人和一些商家,在打掃收拾爛攤子,宋尋月愧疚抿唇,下次來這裏,多買點兒東西吧,算是補償。

宋尋月念頭剛落,謝堯臣也爬上了墻,二人都騎在墻上,手撐著腿中間的墻面,就這樣面對面坐著。

對於他們的身份來說,此情此景,多少有些不得體的尷尬,宋尋月笑笑道:“王爺先下。”

謝堯臣本想讓宋尋月先下,可看看下面,只有辰安和幾個王府裏的小廝,立馬改變主意,還是他先下吧,總不能讓別的男人接他的王妃。

謝堯臣嗯了一聲,轉身跳下去,隨後擡頭,朝宋尋月張開手臂:“來。”

剛才他接自己很穩,這次宋尋月不再像之前那般,心一橫生死由天,而是睜著眼,大膽地跳了下去。

其實這紈絝,有些方面還挺靠譜。

謝堯臣再次穩穩接住她,掃了一眼她因爬墻蹭臟的衣服,直接脫下大氅給她披上,對辰安道:“馬車呢?”

辰安忙道:“星兒和寄春守著,這就去拉。”

說著辰安再次走開,宋尋月看看自己肩上的大氅,足有一尺是拖在地上的,再想想自己只到他下巴的身高,不由感嘆,謝堯臣可真高。

想起之前被困住是他的態度,宋尋月心裏還是好奇,不由向謝堯臣問道:“三爺大氅給我,您不怕凍著自己嗎?”

謝堯臣垂眼看看她,隨後擡眼看向前方,道:“馬車要來了。”

哦……宋尋月了然,就說嘛,這紈絝怎麽可能會讓自己吃虧?

不多時,就見馬夫駕著一輛馬車過來,後面還跟著宋尋月坐出來的那輛。

星兒和寄春一見宋尋月,連忙哭喪著臉跑過來。星兒一把抓住宋尋月的手,急道:“小姐你怎麽扔下我們倆自己出去了,今晚街上那麽亂,可嚇死我們了!”

寄春連連點頭:“幸好三爺在,若夫人出什麽事,我和星兒只能以死謝罪了。”

宋尋月寬慰二人道:“沒事了,有三爺在,你們擔心什麽?”

說著,宋尋月看向謝堯臣,讚道:“三爺能耐大著呢。”

哎!他就喜歡聽這話!隔了這麽久,總算又從她嘴裏聽見句順耳的,謝堯臣唇邊立時有了笑意,挑眉道:“照顧你綽綽有餘。走,上車。”

馬車拉開,謝堯臣和宋尋月一起上了馬車,宋尋月擔心星兒和寄春兩個姑娘凍著,便也叫上了馬車。

馬車緩緩往王府而去,折騰了許久,已至子時,宋尋月都有些困了。

車上,宋尋月向星兒問道:“集市上的事後來怎麽樣了?”她和謝堯臣被困在墻後面,什麽都沒看著。

星兒道:“後來巡防營的人來了,直接將那瘋子打暈,被他兄長帶走了。集市亂跑的那些豬,也全部套住送回玉香樓了。”

一旁的寄春沒好氣道:“今日真是掃興,王妃娘娘好不容易出來走走,竟是遇上這麽個瘋子,娘娘您今日沒受驚吧?”

那瘋子還是她和謝堯臣聯手造就的,宋尋月笑著搖搖頭:“沒受驚,放心吧。”

一旁的謝堯臣嘖了一聲,微微瞇眼,神色甚是不滿,對寄春道:“在本王府裏這麽些年,叛變挺快啊?這麽大半天,眼裏全是你的王妃,一句不問本王。”

寄春似是有些怕謝堯臣,忙縮了脖子,唯諾道:“王爺英明神武,自是無需奴婢擔心。”

當初他們王爺處置那個試圖爬床的婢女,雷厲風行,事後訓誡王府婢女,更是宛若玉面羅剎,她至今都記得當初王爺帶來的可怕壓迫感,從來不敢在王爺面前造次。

這些日子宋尋月和寄春相處熟了,寄春為人老實單純,她著實喜歡,忙打圓場道:“王爺已經賜了寄春給妾身,那寄春便是妾身的人,寄春關心主子,實在也是嚴格遵循王爺吩咐與教誨的緣故。”

謝堯臣看著他們主仆相互護著,心頭一陣無奈,笑著搖了搖頭,還成了他的不是。左右寄春是放在明面上的人,對她沒什麽高要求,只要胳膊肘不拐去府外,府裏她愛忠心誰就忠心誰吧。

見王爺不再追究,寄春這才松了口氣,感激的看了眼宋尋月,宋尋月沖她微微挑眉。

宋尋月似是記起什麽,看向謝堯臣,問道:“王爺,您剛才吹的那個哨子,可是鳥哨?”

一聽她問起鳥哨,謝堯臣眼底覆又起了些警惕,問道:“你問這做什麽?”

車裏無月色,不大亮堂,宋尋月沒察覺到謝堯臣的神色,如實道:“幼時曾在書上讀過,說捕鳥人有種鳥哨,能吹出三十多種鳥雀的叫聲,一直喜歡的緊,卻無緣得見,王爺那鳥哨多嗎?能不能給妾身一個?”

這鳥哨,是他用來聯絡自己暗處那些人的東西,不同的吹法兒,代表不同的信息。

一時間,謝堯臣有些拿不準,她要鳥哨,到底是單純如她所言,只是喜歡,還是看他用鳥哨聯絡人,故意想要要來研究?

鳥哨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,他若是不給,反倒此地無銀。給她吧,左右他聯絡人時的固定吹法兒,她不知道。順道也能借此留心,看看她到底要用鳥哨做什麽。

念及此,謝堯臣取出懷中鳥哨,遞給宋尋月:“拿去吧。”

宋尋月笑意綻開,伸手接過,竹骨落手的瞬間,她似是看到幼年時那個自己,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東西。

借著微弱的光,宋尋月手裏把玩著鳥哨,心間忽地生出些許悲哀。其實以她現在的年紀,已經不是玩兒這種東西的時候了,對它的興趣,也遠沒有幼時那般濃烈。

但畢竟是自己曾經最想要的東西之一,拿到手裏,也墜著沈甸甸的滿足感。

等下回去,她就吹著試試,當初書裏看來的那些方法,她都還記著呢,不知道她能不能吹出來。

馬車直接從王府後門使了進去,將謝堯臣和宋尋月放在離他們住所最近的院子裏。

下車後,謝堯臣沒著急走,他忽就覺得應該給宋尋月說點什麽,可他不知該說什麽。

正踟躇間,宋尋月卻已是行禮:“恭送王爺。”

謝堯臣:“……”那、那走吧。

謝堯臣短促的嗯了一聲,帶著辰安離去。

子時的冬夜,很靜,走在路上,只能聽見自己和辰安的腳步聲。回想起這一晚上喧鬧,此時的寂靜,讓謝堯臣莫名覺得心裏有點空。

今夜的回憶,一幕幕重新在心頭浮現。

經歷的時候,只覺離譜和火大,可回過頭來再想,竟是有些有趣。他和宋尋月居然想到一塊去了,還弄出這麽大一場烏龍,有生之年居然還能體會到差點被豬拱的感覺。

謝堯臣不由低眉一聲輕笑。

辰安見狀蹙眉看過去,王爺笑什麽?今晚弄成這樣很好笑嗎?他可是被豬馱走的人,知道他後來怎麽脫身的嗎?

他被豬脖子上的鏈子纏住腳,被豬馱走時,他躺在豬背上。離開王爺後,他忙坐起身解鏈子。

直到解開鏈子,這之前知道他在幹嘛嗎?他在騎豬!他在騎著豬滿街跑!

想起這一夜,辰安就恨不能徹底從自己記憶中抹去,跟了王爺這麽些年,謹慎小心,辦事向來一絲不茍,就從沒這麽離譜過!

謝堯臣自是不知道辰安在腹誹什麽,直到進了屋,更了衣,進了凈室,入了浴桶,他還在回憶今晚的一切。

本以為集市上的事已經夠離譜的,怎知躲進玉香樓的墻裏後,還有更離譜的,他堂堂王爺,居然和自己王妃聽了那種墻根?

謝堯臣越想越覺得好笑,不由又輕笑出聲。

在一旁伺候的辰安眉心蹙得更緊,腦袋甚至後仰。

今晚笑幾回了?王爺這模樣,不對勁啊,怎麽跟思念情郎的小姑娘似得?盡一個人笑啊?

辰安有些受不住他們王爺這反常的樣子,問道:“王爺,我們分開後,您那邊發生了什麽,怎麽躲進了玉香樓的墻後?”

那謝堯臣肯定不能告訴他發生了什麽,只道:“哦,為了躲亂嘛,就先進去了,怎知他們把過道隔成院子,就困在了裏頭。”

辰安點點頭,覆又問道:“王爺今日瞧著心情不錯,可是和王妃又遇上了些什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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